水木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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雁俏雁·炬火


本文是中秋节贺文《默杏•团圆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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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俏如来&雁王视角,可以独立成篇,也可以看作番外。


主cp雁俏,含默俏&默杏。

ooc致歉。



手环轻微地震动,俏如来随之苏醒。

是凌晨五点。他睁开眼睛,思绪抽离出这个无梦而清透的夜晚。

其实对于一个学者而言,五点和六点起床也没有太大区别,早了一些,是因为俏如来喜欢凌晨五点的天空。天还未破晓,像一片暗夜里涌动的深海,朝着天边奔赴着,等待一轮孕育中的新日。深蓝的,浓重的,氤氲着无边的安宁与寂静,而倦意的人间还未苏醒。 

短短十几分钟,又好似只过去了一瞬——回过神来,再抬头就是亮堂堂的白天了,过于夺目,过于明亮,天空流淌着太阳脆弱的慰藉。俏如来很反感这种明亮的世界,他觉得这太虚伪了,仿佛一片白昼能掩盖住所有的不公与失衡,天空像最大的媒体广告,告诉每个人你要好好去活着,因为新的一天来了,因为新的一天是光明的——于是人们相信了,盲从了,溺死在这片无端的白里。


俏如来安静地望着,直至天空完成新一次的轮回。周遭很安静,他能听到上官鸿信轻微的呼吸声,但是很快这种安静就会被打破了:白昼会唤醒更多的人,万物继续生长,世界将开始如齿轮般运转。

俏如来侧头望着身边的人,后者在熟睡中面带微笑,恍惚的笑,纯真的笑,干净的笑,冷漠的笑,若有若无的,但或许是因为太熟悉了,他能感受到那种明朗和快意。就连在梦里,上官鸿信也是比他更快乐的。他的爱和恨都更纯粹果断,轰轰烈烈的盛开了,肆意地喧哗着,也任性地包裹住俏如来的灵魂。

俏如来缓慢地起身,不愿惊扰了爱人的美梦。


中午十二点的航班,如果没有延误,他会在下午两点到达南部的一个城市参加会议。会议规模很小,保密性要求很高,因此不能线上进行。与其说会议太重要,不如说,赋予这种重要性的人太过权威——两位内部高管,五位年逾古稀的经济学与社科专家,三位身份不明的高层工作人员,还有他。

这场会议很简单,流程很简单,内容很简单,甚至不需要他准备什么内容;或者说,只是一个必要的流程。


俏如来代表着某种新生的群体,这个群体不需要什么自主权,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太过混乱了;他们需要理解,需要放下稚气,需要学会维护集体。俏如来作为代表,象征着他们的妥协。

参加之后他会名利双收,成为某种官方的代表,他会居于人前而非幕后来稳定这个世界,或者至少达成一种形式上的稳定。

其实这是理所应当的,他已经不认同墨家的那套理念了,他需要某种更宏观的东西,而这种架构不是靠几个人的奔赴就能获取的。但他不敢去想,”“背离墨家”的同义词就是“背离默苍离”,虽然这也是既成事实了......


他轻叹了一口气,无论如何,决定已经做下了,就不应该再更改。



他走到厨房,找到了半袋吐司,想用锅煎一下沾着果酱吃,又不想这么早吵到上官鸿信。房子在首都二环,是高层,隔音并不是很好,并且由于房价太贵,总面积也就八十平米多一点。上官鸿信偶尔会兴致勃勃地说两个人退休后的去处,要像默苍离那样去二线沿海城市买个大房子,也在一楼,也带一个大花园,附近也有许多餐馆,因为两个人都不太喜欢做饭。俏如来总是笑笑,他觉得现在这里挺好的,不是很舒服但也可以勉强住着,何况他们总是四处奔波忙碌,他也从未设想自己停止奔波后的生活。

他转身看看四周,柜子上还有个挺大的芒果,有一点淡青色的。他拿过来放到菜板上。


地板咯吱咯吱地发出响动,上官鸿信从身后环抱住他,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站了一会。拥抱其实来得格外实在,甚至比许多无眠的汗珠淋漓的夜更让人印象深刻:哪怕他不予回应,哪怕他冷漠地垂落双手,只要上官鸿信不放开,他就挣脱不掉。

“芒果昨天刚买回来,还没放软,”上官鸿信拿下他手里的刀,“你想榨果汁吗?冰箱里还有几个橙子。”

“嗯。”俏如来轻声应着,不想多说什么,好像简单一点却能传递出更多的字句。他突然觉得有些酸涩,没来由地,却针扎一般刺在心里,传递到每一支神经末梢。

“不要怕。”上官鸿信很缓慢地拉着他走出厨房,两个人坐到沙发上,俏如来随之跌入一个更用力的拥抱里。

“不要怕。”他又这样说,手臂勾住俏如来的发丝,像是连接两片临近的拼图,又像是多米诺的传递。俏如来愣了一下,有点想笑,但是又觉得应该保持严肃,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来。

“嗯?”

“没什么,”俏如来轻轻地说,“只是突然觉得,你一向都比我更擅长做决定。”



他们本来不会结婚的,俏如来坚信婚姻意味着更多的不确定因素,而他需要忧虑的已经太多,无法付出任何多余的精力。他很喜欢,很习惯,或许也很爱上官鸿信,但并不奢求长久的拥有,那离他太远了,太不切实际,太......危险了。

人总是这样的,因为孤单,因为好感,想要一个拥抱,却发现多了一个吻;然后发现还缺一张床,一个被子,一纸证明......最后告别时才发现,原本只是想要一个拥抱的。

他痛恨自己无法改变的结局。


但他竟然没有拒绝上官鸿信,僵持了近十年后,他们像普通人一样结婚了,三年的婚后生活也在琐碎中穿梭而过。可能是因为俏如来相信他们是同一种人,同样师承默苍离,熟知人世间的种种舍得与果断。

爱是坦荡而明了的,但他更清楚两个人总是要面对结局的,因为他们还是迈向了不同的选择。到那时,这段关系就可以轻易地结束了,用一个转身前的微笑,一份餐桌上的离婚协议,再或者,只是一个平凡的清晨,他起身,望着空荡荡的墙,门口的柜子上多出一串钥匙,和其他钥匙一排挂得整整齐齐。

你看,这已经是预定好了的结局。到那时,两个人终于能以陌生人的关系,永远地走到一起。



但他还是需要这种拥抱的,尤其是在这个清晨。也许是因为清晨的阳光太耀眼了,灼灼地横冲直撞,让他的权衡显得太过自以为是了。

“你不喜欢就不要去了。”

“这不是喜不喜欢的事情。”

“师尊不会去的,他已经很久不参加这种事了。”

“嗯。”我知道。

“俏如来。”上官鸿信松开他的肩膀,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眸,仿佛有一瞬能望到深处。他们就在这里,天地之间,方寸之内,仿佛是在某一瞬间能望见神的身影。但他不想望见神,他突然觉得这种过于锐利的目光像灼目的白昼一样不可接受——想躲开,想逃跑,想缩到角落,但是四周已经被拥抱填满了。

“我没事的。”

“俏如来。
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我不允许你这样,”上官鸿信轻轻呼出一口气,“这种残忍,你可以给任何人,但不能留给你自己。”



两个人安静地吃早餐,吐司切片夹芝士和煎蛋,两杯鲜榨的橙汁。早餐在大部分时候像是多余的存在,这种可以独自快速解决却非要与其他人面对面走流程的事情,人们通常称之为陪伴。


“师弟,你记得我们已经结婚了。”

“我每天都记得。”

“那你每天也记得我本科绩点比你高0.14吗?”

“......”

“无论如何你应该给我讲讲,”上官鸿信慢条斯理地说,用吸管在杯子里划着圈,“如果我不是成立了IfHub,下午参会的就是我而不是你了。”


这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。IfHub是一个国际媒体,被许多国家禁止了,但仍然在暗处传播着,是许多年轻人了解世界讯息的最佳渠道。上官鸿信本科期间就开始设计这个媒体平台,当初只是想传播一些商业讯息,那时信息化还不完备,金融危机的影响还没完全消散,许多企业因为讯息不足吃了亏。谁知过几年,普通人的讯息来源也被堵塞了,他干脆动用自家公司资源办起了这个隐蔽却牢靠的平台,发展两年后完全脱离了羽国企业。除了俏如来、默苍离以及羽国几个高层人员,没人知道这个被严加禁止使用的媒体平台是由上官鸿信掌管,但几年前开始有坊间传闻说他是背后的投资商,或者有合作联系。传闻没有什么证据,但上官鸿信明面上的学术活动还是被禁止了,他也从“默苍离爱徒,年轻有为的羽国财阀独子”跌落到“可能在被追查的可疑人物”。


“IfHub总是会消失的,追查你的可不止这一个国家。”

“我知道啊。世界已经完蛋了,人总要活得明白一点。”上官鸿信抬头看着窗外的天,和往常一样,泛着灰蒙蒙的白。

“不是所有人都想活得明白的。”

“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点开IfHub的,这可是宣传邪恶思想的可怕组织,‘魔鬼的化身’。”上官鸿信喝完果汁,突然笑了,专注又轻佻地看着俏如来。“你呢,我的好师弟,真的以为自己抓住了救世良方?师尊当初不是这么教你的。”

“师尊当初也不是这么教你的,阶级和差异都有存在的必要。”

“那他们就要为了整个机器而牺牲吗?这样的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?”

“我和你不一样。我要追随这种稳定。”

“错误的稳定吗?”

“有益的稳定。”

“好的,”上官鸿信面带微笑,眼神却暴露出犀利与讽刺,“俏如来,不要忘了,你早就放弃了师尊那条路。“


俏如来突然拍落手里的杯子,半杯橙汁晃成浪潮一般的碎末,旋转着,跳跃着,像骤然回归大海的金鱼。他拽紧上官鸿信的领带,情绪在那一瞬间左右了意识——他落下一个一触即收的吻,轻得仿若清晨的雾,又重得好似压了万顷山河。他突然好恨上官鸿信,恨他永远能用若无其事的嘲讽来取代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,既嘲讽自己,又嘲讽时代;既嘲讽去者又嘲讽来者。好像不如此就不足以表达百缠纠结,就无从摆脱一切矛盾与痛苦。 但年少时良好的情绪训练让俏如来控制住自己,把愤怒与欲望凝结成细细的一段钢丝,系于深渊两端。仿佛只要他还存在,就永远不会喷薄而出。

上官鸿信只是望着他,观察着他的眼眸,直到最后一点浓雾消散。


“今天是中秋节,也是教师节,你还记得吗?我要走了,两点的飞机,还得先去买点东西。”上官鸿信平静地说,轻轻拢了拢俏如来耳边的发丝,随后又拭去了他眉侧一点微薄的汗珠。俏如来的头发永远是纯净的白色,仿佛是上天命名的诚敬,丝丝缕缕地遮住了眉眼。在大多数人面前,他这个人仿佛也是晶透至纯的,在人世中几乎毫无依恃。脖颈间细碎的吻,晨起后枕褥的零乱,衬上雪白的发丝都显得像是一桩罪孽,可清刷整理即毕,又像是一番救赎。

但他没有动身,好像笃定了什么,又好像只是在赌。明明希望很小,但总是要试一试,总是要延续着渴求。


是因为名字里有“信”吗?

与其说是相信俏如来,不如说他总是还相信爱。



过了半分钟,又好像是半小时,甚至是半年。俏如来想起许多零零碎碎的事物,默苍离大学办公室的昙花,窗前能望见的那株琉璃树,想起自己那篇分数高得过分的毕业论文。他不受控制地痛苦,想逃离,想逃到空无一人的海角,想重新开始,想杀死记忆中的自己——

他在害怕,怕走到最后空无一人,怕这条路太痛苦太陌生,怕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去——


“总好过不明不白地活着。”他看到上官鸿信的眼眸,这样对他说。

“上官鸿信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如果我有一天离开史家,被通缉,被追杀,你打算如何自保?”

“俏如来,”他双眼微眯,似乎觉得问题有点好笑,或者太过理所当然,“这就是我当前的处境。于你而言,是什么样的应对之策,让你思索了三年还没有下定决心呢?”



......


飞机场总是明亮,可能因为飞机和天空有关,来自各个国家的飞机像巨型的鸟一样,在机场停留,形态各异,他们在这里短暂邂逅,匆匆相见,然后坚定地起程,有的跨越季节,有的穿越时间。


“要提前告诉师尊吗?”

“你不想告诉的话,发个朋友圈吧。”


他们相携,拥抱,亲吻,采购月饼,在飞机上依偎而眠,像一对无忧无虑的恋人,像一双高飞的鸟儿,像漂泊已久的旅人。


俏如来接通电话,意料之中的怒吼和威胁。他挂断,继而沉默。


“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?”

“我想,总是有另一条路的。”不是默苍离的路,也不是你的路,也不是那个精神领袖一般的俏如来应该有的路。


两个人打车,去接冥医和修儒,在彼此身上看到岁月的落痕。冥医的皱纹变多了,浅蓝的发丝间穿插着几缕花白,俏如来突然无比真实地触碰到了衰老。他们每个人都一样,痴心妄想地度过几十年,然而不约而同地老去了,结束了。


“那我们就买在师尊旁边吧。上官鸿信。”他小声说。

爱人没有应声,回赠一个带着笑意的吻。


冥医拿出钥匙,插到锁缝里,第一次没有对准,第二次流畅地打开了门。俏如来迈进一步,仿佛这只是他常来的老地方,仿佛他只是朝九晚五后匆匆赶回了家——但他迎面撞见默苍离的眼眸,清脆的,发愣的——时光在那一刹那倒转回二十年前,他只是在办公桌后等着导师看完论文,他的目光落在清秀的红笔批注上,但不受控制地移向阳光下有些透明的绿色发丝——那种夹杂着紧张的喜悦与满足,他原以为这一生中不会再遇到了。

他认真地望着默苍离,只有一瞬,却足够让记忆在时光中绕个来回。


他有些窘迫地转过身,上官鸿信刚走出汽车后备箱几步,抱着三个似乎过沉的箱子。修儒从他身边挤进屋内,打破了沉默,笑吟吟地像默苍离问好。杏花开始招呼大家换拖鞋,又责怪默苍离怎么晚上不添件外套,默苍离轻轻点头,但视线没有离开他。

“师尊,”俏如来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,他突然不知道说什么,但又好像对这一切再熟悉不过——

“我回来了。”



end





结合了后疫情时代的一些反思以及对儒&墨救世观的理解

结局有点仓促,写累了写累了T T

感觉爱情对他们而言只是很小的一部分,应当有一些更深层的羁绊让雁俏选择留在彼此身边。这一层羁绊始于默苍离,深于两个人不断加深的了解和价值冲突,忠于爱。我心中的俏是复杂的挣扎的,所以他们的爱情中纯粹主动那部分,只能让大雁来完成。俏会适时地表达爱意并给予肯定,然后会增强雁的信心5555真好真好啊我永远喜欢琉璃树组T T

如果真的生在现代,我相信大雁和俏就是这样清澈勇敢地活着。他们会挣扎,会失望,但最后还是朝着选定的目标前进,哪怕一无所成,哪怕成为炬火,也是俯仰无愧的一生。

有道友想看杏花视角吗?或者是完善世界背景的一个编年录?可以留个言,没有的话就直接开新坑啦,这个万字短篇就算结束了qw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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