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木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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默杏•团圆

默老师的退休生活,又名: 常回家看看

cp:默杏&默俏为主。

隐含温赤&雁俏&千竞&剑蝶。



六点五十九分,默苍离醒了。

他没有睁开眼睛,但听到了床头桌上的闹钟,很微弱,和往常一样清晰而漠然地走动着。指针挪动的前十次,渐渐拨开了清晨浑浊的思绪。

差五秒钟到七点时,默苍离坐起来按掉闹钟,径直走去洗漱。

他走路时很轻,仿佛怕惊扰了什么,但其实屋内没有旁人。有一种宁静也穿过其中,在钟表中回荡,在楼梯上吱吱作响,一言不发,却比闹钟的滴答声更真切地运转。默苍离作为中心,指挥着这种精致的和谐。于是,无数个渺小的齿轮开始运作,开启又一个平凡的一天。



七点十分,默苍离走进书房。

屋内很暗淡,只有书桌上的一盏台灯。默苍离知道窗外的景致很美,杏花君在那里栽种着一片翠云草,地处阴凉,长成了一片袖珍的森林。

但他没有拉开帘幔。

默苍离带上银边眼镜,翻开夜里读到一半的论文。



八点整,默苍离拿起手机。

“苍离啊你是不是已经醒了,醒了就去吃饭啊。麦要在书房一坐坐一天,有时间就去花园走一走喔!”是杏花君十分钟前发送的消息。

“好。”默苍离简单地回复,放下手机继续阅读。

屏幕瞬间又闪烁起来:“麦要答应了不去做哦,我出差完回去要检查冰箱的!”

默苍离叹了口气,看了看论文剩下的页数,又在手机键盘敲出一个“好”,但转念一想又添上几个字。

”好的,杏花。“



八点零二分,默苍离拿着平板下楼。

他几乎从不进厨房,但这里的确是出自他的设计。两个冰箱并排摆放,分别是蔬菜肉类与做好的熟食。柜门漆成咖啡色,亮晶晶的,壁灯点得雪亮。整齐摆放的锅铲用具看不出任何水渍,杏花君在出差之前仔细清理过了。墙上很洁净,门口挂着浅蓝色的围裙,翻起圆钝的白色花边,似乎扬起了他的一丝笑意。


拉门外放着一排长沙发,旁边是白色的落地灯,这也是他除书房外最常呆的地方。清光一脉,他缩在毛绒垫子里翻着平板,椰汁炖肉的香气从厨房弥漫出来,在空寂的室内回荡,像一种秘密的泄漏,泄漏这里竟然也有生活。这时他往往会抬头,透过香气望着杏花君的背影,如果是晚饭前,则能看到厨房窗户中洒下的一抹夕阳。有时他会迟疑一瞬,安静地望着杏花君忙碌完毕,直到捕捉到他转身那一瞬间,携着过分温暖的橘黄色,仿佛能带来满世界的温柔——

仿佛他也能被允许拥有。


  

八点零四分,默苍离热好一碗虾仁粥,拿到餐桌前。

家里没有独立的餐厅,只是在客厅里摆了一张圆桌,铺上了碎花的桌布(杏花君单位发的床单,家里床单太多了,被送去改制成桌布),怕脏又放了层塑料布,再上面添了瓶翠竹。竹子很有意思,转着圈的,不太爽利干脆,但总是执拗地向上生长。默苍离从来不动它,家里的花花草草一贯是杏花君打理的,他只会参与购买的过程,在花鸟市场见到了说声有趣,之后便不再操心了。

  

默苍离习惯了在家吃饭,主要是因为冥医是医生,总对外卖乃至一切饭店不以为然;也是因为退休后离开了校园,人见得少了,慢慢地就不习惯出门。楼下餐馆其实很多,菜总是丰盛,眼睛是满当的。但四周永远有太多人和声音,他莫名地很不习惯,像闷热黄昏午睡时醒来的沉。 偶尔提了一次后,除了必要的同学聚餐外,他们便不再出门吃饭了。

他打开平板,就着屏幕的光线,不快不慢地吃完了这碗粥。


  

八点一刻,默苍离放下平板,洗碗,上楼回到书房。

他继续阅读那篇论文。题目并不新奇,甚至有些无聊,是论述当下世界向大同发展的可能。严格来说这和他的专业是相冲突的,但实际上他在很早就研究过兼爱与大同的异同,也在讲课时简要探讨过,引发了一些学生的兴趣——俏如来(他带的最后一位研究生)甚至将其确认为毕论内容。

  

俏如来把那篇论文初稿交给他后,默苍离改动了很多,但是又把那些地方一条一条划掉了,因为他发现这已经不是几句话能调整过来的,俏如来已经背离了他七年来的传授。论文里分析了墨家达成兼爱的可能,将其描述为极端化的不平等。他否认了这种模式,指出即使没有“一同国之义”的加持,只要还存在权力差异,墨家就永远无法达成长期的平等与统一。在这种情况下,儒家的”泛爱“虽然有亲疏与学识的差异,却更接近大同的终极理想。而墨家的传承,只是对正确道路的阻碍。

  

他一夜没睡,第二天打出了很高的分,然后告诉俏如来,你毕业了,你做得很好。但是对我个人而言,教了你七年,还是没能让你及格。

  

默苍离没有他参加后续的答辩。他离开了学校几天,不愿接受俏如来的毕业辞别。


  

十一点半,默苍离打开微信。

四智群里的消息刷出了99+,他点进群聊回到消息顶部,是赤羽信之介说十一正好要回国,要不要找个机会聚一聚,上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前了。

  

确实很久没见了。四个人相识于大学,开始时总在各种竞赛上相遇,后来就成了不远不近的朋友,遇到什么事情能互相帮忙问问。默苍离毕业后留校,竞日孤鸣回到苗疆辅佐家族企业,至今未婚。温皇先是在一所研究所呆了一阵,后来去经营了家挺出名的连锁饭店,腻了又转手交给凤蝶了。赤羽信之介倒是一直事业有成,只是太忙,每次聚餐都接好几个电话,默苍离总在电视上看到他露面。前年疫情之后温皇随赤羽去了日本,这几年似乎是一直没回国,毕竟要回来也麻烦。他们的故事默苍离不太清楚,也不怎么感兴趣,总归最后两个人是结婚了,这么多年也没传出去离婚或者分居的消息,达成了世俗意义上的好结局。

  

他潦草地下翻,先是抱怨这两年经济不景气,再是竞日孤鸣发了苗疆,后面莫名其妙地开始回忆大学时光。默苍离没看那些带着点虚伪的煽情,径直滑到最下面,看到群里三个人都在艾特他。

  

”十一应该可以。看疫情情况。“

”默苍离,你带不带俏如来他俩?“竞日孤鸣问。

“不了吧,都挺忙的。”默苍离快速回复,看到竞日孤鸣的头像不是之前的小熊猫,换成了一个人在雪地里的背影,看不太清,只能看到一头有点扎眼的红色杂毛。

“再忙也要休息休息呀。【小熊猫打哈欠.jpg】”

“俏如来要去吗?那我把凤蝶也带去呀,留着剑无极在家带孩子好了【忘了多少毫米的机智的目光.jpg】“

”神蛊温皇,你刚才还在吃他们寄来的苏式月饼,蛋黄好像都是剑无极做的。“

”耶~那是因为赤羽大人最喜欢蛋黄馅”

“俏如来都和上官鸿信结婚三年了,你死心吧温皇【列宁捂住小熊猫耳朵.jpg】”

“【我不能呼吸了.jpg】”默苍离找出最靠前的表情包,发送,退出了聊天框。

  

俏如来确实挺忙的,虽然大部分人其实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。他的朋友圈永远是各大会议的参会推送,偶尔夹杂几篇人物访谈,还有每年除夕夜会发的史家年夜饭和全家福。

  

他们的交流很少,甚至比他和上官鸿信的交流还要少。鸿信延续着刚读大学时就养成的习惯,给他发所有节日祝福,寄各种礼物,直到冥医叹着气说家里实在堆不下那么多工艺品和地方特产。于是上官鸿信开始寄书,在每个重要节日寄一本书。他还会给默苍离转发他所有的论文和访谈,执着地问他有什么看法,直到两人的谈话以【我不能呼吸了.jpg】的表情包结束。

  

但俏如来从来不说这些。他也会恰当地关心,询问默苍离的近况,说他下周要去某个城市,询问是否要邮寄新发行的书,或是什么药,或是杏花君喜欢吃的那几种江南点心。但他不会聊任何关于学术的事情。


默苍离知道现状正在越来越糟,也知道俏如来正在苦苦寻找一条解救的道路。但他从未想过这条路会与他教给他的完全不同。他甚至比十八岁时还要幼稚,还要理想主义,还要更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......

他仍然叫他师尊,但仿佛两个人从来不曾是师徒。

  

  

十六点三十五,手机铃声响起。

”嗯,对。家里有人。好的可以,谢谢。“

默苍离下楼,坐在靠近门厅的沙发上等快递员上门,顺便用平板刷朋友圈。

竞日孤鸣发的家里人做月饼,默苍离看着千雪孤鸣那头红发,突然明白了竞日头像的由来。赤羽发了五个流汗黄豆,配图是一排被切成两半的月饼,还有半碟似乎是掏出来的斜蛋黄。欲星移发了一张花里胡哨的广告,大意是海境螃蟹折扣活动结束,感谢大家的参与,明天中秋再见。俏如来难得发了条朋友圈,不是宣传推送,是一张飞机票的图片。好像拍摄得很匆忙,照片有点糊,目的地也被拇指恰好挡住。下面是好几排点赞和史艳文的回复“精忠,爹亲也在外地开会,中秋节快乐,注意身体!”俏如来没回复,也许是飞机已经起飞了。


门铃突然响了。

”嗯,我是默苍离。谢谢。“

他有点意外,自己最近没有什么快递要收,可收件人确实写着他的名字,难道是杏花君填错了?包裹并不沉,排除了”九算或者史家人寄来月饼“这一可能。他突然想起来上官鸿信。

默苍离拆开包裹。出乎意料地,里面有两本书。一本是《万物的终结:宇宙毁灭的五种方式》,凯迪·麦克著。

他叹了口气。


另外那本是一期《哲学研究》,八月下半月刊。

十七点零三分,默苍离读完了这期杂志的所有文章,除了一篇《墨子的理想社会理论缺陷》。他又翻到那一页。


摘要:本文重点论述了墨子思想的来源、墨子理想社会的特点,并着重分析了这种理想社会的理论缺陷。墨子希望构建的是一个整体性的理想社会,是一个”天下无人“的”安生生“社会......


默苍离皱着眉,把手里的杂志扔到沙发另一边。窒息。



十七点零八分,默苍离突然想起杏花君的话,并且的确需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,于是开门走进花园。

深秋,橘金色掺着最后的几片绿,仿佛是日光融成了点滴,从天空中落到了的树丛里。门前有两棵正在落叶的银杏树林,枝干苍老,树皮上都是皴皱,凹痕中长着苔藓。秋风又起,树叶满天满地扑面而来。


天凉了,四周静悄悄的。

他把秋风关到门外。

默苍离回到书房,随便抽出一本书,是《十三经注疏》。



二十点整,默苍离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。

窗外的街灯燃起来了,方形的玻璃罩子里,灯光在寒风中显得更安静。房子在一楼,但正好在山腰处,视角很好。他往下望去,灯光是如豆的一点一点,虽然微弱,却是稠密。这样一对比,确实显得屋子内很空旷。


小时候他不喜欢中秋节,或者说对什么节日都不太喜欢,不过是平凡的每一天。可他突然意识到,花甲之年后自己仍然不喜欢中秋节,或许正是因为节日太平凡,或许是因为人走到终局时才会记起返璞归真,才会不再逼迫自己放弃最朴素的渴求。


看看俏如来那篇论文吧,默苍离突然想到。他今年六十三了,还能顾得上几年呢?他曾经卷入一个时代的浪潮,也亲眼目睹了它的溃灭;到头来,连他自己都迎来了深秋。总是这样的,有火星,有旺火,也有成灰烬的时候。人生所占的不过一个时代,不能不承认时代的价值。 


他突然记起很多事,有些近乎处在死亡的边缘,但总有活下来的契机。有时模糊,有时鲜明,转眼哀乐中年,再一刹那,已然老矣。


门口突然传来说话声,然后是钥匙转动的声音,默苍离猛地转身,身体首先感受到秋风的寒意。先看到戴着老花镜的杏花君喘着气望着他,明明才走了两天,眼里却透着久别重逢的喜气。然后是俏如来一脚踏进门里,目光和他交汇了一刹那,突然转身冲着后面喊,上官鸿信,就那么几箱水果和月饼,你是不是不行。

再之后修儒的脑袋冒进来,头发被风吹得有些杂乱,眼睛亮晶晶的。

”中秋快乐,默老师。“




end

感觉很潦草地结束了,其实想加一些更深刻地东西,但是又着急在今天发出来,过几天再改吧。

默俏的刻画不太成功...那样的话,单纯地看成一个甜文好了。

祝道友们中秋节快乐,团团圆圆!

p.s.如果写番外大家想看谁的视角?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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